與病魔拔河－艾姫的情慾故事

Feb 10 Tue 2009 11:11
只剩下愛

　　有時候，我覺得我什麼都沒有，只剩下愛。　

　　感冒時，我是個任性的孩子，怎麼樣都不願意回婆家吃飯，對於我偶而自閉彆扭的個性，婆婆從來不在意。婆婆走過幾個街口，爬上我住的三樓公寓，端來熱騰騰的飯菜。一邊叮嚀著：「感冒要吃得有營養啊！趕快趁熱吃...」她知道我不喜歡吃太多的白飯，知道我不能吃太多蝦，半碗白飯一盤菜，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湯，彷彿測量過我的胃，剛剛好的分量。　

　　頭疼時，我是個任性的孩子，耍著脾氣，吵得身旁的男人也不能睡。他會抱抱我，揉著我的頭髮，幫我肩頸舒緩按摩，倒一杯溫開水在我的床頭，等我吵累了像個孩子般地掛著眼淚睡著為止，他才會安穩睡去。

　　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生不如死，讓我只想用最後一絲力氣從醫院11F一躍而下的那個夜晚，是大姐輕輕幫我翻轉著身子，溫柔安撫著我：「再忍耐一下下喔...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？忍耐點，明天就好了，明天就好了。」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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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n 30 Wed 2008 17:05
看診記

（一）　　年輕的醫生翻著我的病歷，然後微微皺起了眉：「妳…很久沒來看診了啊！為什麼？」我據實回答，因為我不敢吃西藥，所以改吃中藥調養了一陣子。好吧！我這個笨蛋這麼老實的結果就是討來一頓罵。　　我看著他的目光透過眼鏡鏡片，掃過了我的檢查報告，一年前的病歷，然後開始叨叨唸唸，說我根本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，拖了這麼久，還這麼年輕，都不會照顧自己等等…。我愣了一下，然後委屈的眼淚嘩啦啦地掉下來，換他愣住了。　　接著，他語調放溫柔許多，耐心詢問我之前在哪間醫院看診，後來追蹤情況如何，還有去看哪一家中醫，什麼時候做的腎臟切片…，我紅著眼眶，哽咽著一一向他報告。最後，他尷尬地說，好像不應該對病患這麼兇。（二）　　相信什麼？我誰也不相信。吃了藥，好像是賭氣。好吧！我是不會照顧自己。我本來就沒覺得自己可以活很久，幹嘛不好好享受人生的快樂？　　醫生一一解釋藥品的作用，還上網查給我看，只因為他在我的眼中看到太多的疑惑。妳這樣我怎麼看？醫生看著我的腳，又看看我。呃…脫掉馬靴，掀起牛仔褲的褲管，讓他摸一下，嗯…沒有水腫。　　最後，醫生下了這樣的結論：妳放心！我保證一定會讓妳懷孕的～　　ㄟ…不是吧？不是”你”讓我懷孕吧？再怎麼說，這也是我老公的責任…。彷彿聽見我心裡的OS，醫生和我對望了一眼，然後低下頭寫病歷。（三）　　婦產科找了沒？沒有啊！不是要看醫生的臉色才能決定能不能生小孩的嗎？我記得上次醫生跟我說，三月以後再來談這件事的。我跟醫生承諾，如果知道會去哪一間婦產科，我會通知他。　　醫生問：「那我們什麼時候準備懷孕？」我終於開口抗議了：「我們？！不是我們吧？」醫生看著電腦螢幕，嘆了口氣：「我…唉～算了！下次再跟妳說，先…過個好年吧！」醫生問我還有沒有吃中藥，我告訴他：「沒有，我相信你！」馬的，我又說謊了，沒吃中藥是真的，我相信你是假的。　　嗯…我的生命交在你手上，你到底行不行啊？ PS：生日當天早上，我去了醫院。這一點也不觸霉頭，我在醫院出生，以後可能也死在醫院，所以，就去啊！^__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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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 18 Sun 2007 20:56
預告

　　那一天，你來不及到我的病床，我很遺憾。我本來以為，你可以握著我的手，以為我們的愛情可以一再地重播，直到我的靈魂離開我僵直驅體的那一刻。最後的最後，是誰陪著我？　　其實，我不害怕我死了，我只害怕失去你。因為你一直看著我，只有在你滿溢的關愛中，我才覺得自信與快樂。如果沒有這樣的你看著我，我會黯然失色。你沒有來，我等不到你，他們在哭，我沒有聽見你的承諾。　　你知道你要失去我了嗎？永遠地失去。我猜想，你會想念我的笑容，我的任性，我的調皮，我讓你永遠猜不透的惡作劇。但是，這次不是惡作劇了，即使我有多麼希望它是惡作劇。細雨在飄，我們在風雨中飆，機車後座的我，貼著你的後背，你說：「好冷喔！抱抱～」穿梭在車陣裡，我明白，幸福可以在每一瞬間成立，卻無法跟著我們前進。如果你要的幸福是白頭偕老，我知道我做不到。　　眼淚，從我已張不開的眼角滑落，為什麼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呢？我想到你曾憤恨地抱怨：「從小有沒有人好好照顧妳呢？為什麼妳的身體會糟到這樣的地步？」沒有誰能夠為這樣的我負責，除非這一生從頭再來過。我不能奢求你欣賞我的缺陷，我只能盡量讓你忽略我的缺陷。所以，我忍著病痛，我拚命耍寶，然後連上廁所都沒有勇氣，徹底像隻不肯面對事實的鴕鳥。　　反覆的發燒，不斷的血尿，可怕的預告。這一刻，我再也無法笑笑地說我很好。當我的婚戒遺失了之後，我想，就預言了一個無法實現的約定。我很後悔沒有給你看那封死神通知書，否則，你就不會在這重要的時刻裡遲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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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 07 Mon 2005 10:51
我在，11A08B(長夜)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全家人都到齊了，相對於鄰床孤單的阿伯，我深切感受到家庭的溫暖。驗了尿之後，換上了手術服，裡面什麼也不能穿，非常沒有安全感，然後，就是等待...。　　醫生來了，說尿液沒有細菌感染，所以確定可以做切片了。躺在病床上被社工和姊姊推著，兩眼瞪著白花花的日光燈管，告訴自己要勇敢。本來以為會被推進手術室，結果並沒有，而只是在一個像急診室的拉簾圈起的範圍裡進行手術，完全沒有和其他病人隔離。我趴著調整姿勢，兩個檢驗師則是一派輕鬆，就像快樂的廚師面對著待宰的豬肉。　　一邊要憋氣一邊要進行兩次麻醉，第一次是表層的，第二次是深層的。過了一會兒，檢驗師說：我現在正在用刀劃開妳的肉，妳有沒有感覺？確認麻醉效果出現之後，就正式做切片了。據說我的腎臟比較小，所以要抽取三次組織，抽取後還放在小小的管子裡給我看。三次之後，用紗袋加壓止血了半小時才能夠再平躺。平躺壓著紗袋則要24小時不能移動，當然也不能翻身。　　我從來不知道24小時是這麼的長...。兩個姊姊輪流餵我吃飯喝水，還得學習在床上使用便盆。第一次在床上解尿，我解了快十分鐘。最後我催眠著自己：長這麼大還能尿床算是很難得的經驗，就放心解放吧！　　我以為切片的當時是最苦的，其實不然。完全平躺不能動的這24小時，我生不如死。身體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，好似長出了樹根深深陷在床上般。我伸手扶著床欄就要爬起來，馬上被大姊制止叫我再忍一忍。當時真的忍不住，多想乾脆下床推開窗從11樓跳下去算了。大姊一直安撫我，幫我做按摩舒緩。　　吃了安眠藥，到了午夜我仍然睡不著，反胃得很嚴重，後來請醫生過來打了止吐針。對我而言，這是我28歲的人生裡，最長的一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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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p 14 Wed 2005 11:06
我在，11A08B(病人呢？)

　　8/22早上，剛拿到委託經理買的Nikon S1，心情很好，然而下午，就突然接到成大醫院的電話。農曆七月，好不容易排到了病房，管他忌不忌諱，匆匆忙忙報告了經理，把工作交代給同事，發了E-mail到日本，回家快速洗了個澡，就趕到醫院辦理住院。　　艾媽媽陪我辦好住院手續，就到了11樓的病房，我的病房就在護理站的旁邊，靠窗的病床。隔壁床是一個中年的阿伯，一個人，沒有家人陪伴。下午四點，護理站正在交接，一團混亂，好不容易有護士和實習醫生過來了，我和媽媽正對坐在椅子上有說有笑，病床，空著。　　「病人呢？」護士小姐問。我笑笑地舉手：「我就是。」我和媽媽的樣子就像是病人家屬，而且我沒換裝，又一付頭好壯壯的模樣。護士交代了一些事情，帶我去熟悉環境，說晚上醫生才會過來。我才想到還沒跟小閔說住院的事呢！打電話給他時他在開會…。　　護士說我們可能沒有晚餐，所以就下樓到7-11，我買了一大杯關東煮。沒想到媽媽回家之後，醫院送飯來了，結果住院第一個晚上，吃到快撐爆…。因為我們這間病房，剛好兩個人都沒有家屬陪同，所以經常有人進來關心詢問要不要請外勞、看護工。晚上醫生來幫我照超音波，訓練俯臥呼吸和憋氣。　　在沒有有線電視可看的病房，很無聊，隔壁床的阿伯不時傳來乾嘔的聲音，這麼嚴重的病情，竟然沒有家屬陪伴？另人感覺有些心酸。晚上，偶而站在窗邊看夜景，偶而自我訓練憋氣，明天，就要正式來了。好想念小閔，病床上的床邊故事，聽了也睡不著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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